喻黄Only

波格利亚湖中的火烈鸟

  

#主编喻×摄影黄
#都是我极端个例理想化爱情的工具人




“你知道波格利亚湖嘛?那里每年都会聚集着数以百万的火烈鸟,把湖水染成了粉红的一片,比霞光折射的湖面还美。
但火烈鸟是一种候鸟,到了时间又会迁徙,没法在一个地方定居。
还有……”
还没听完梦里人喋喋不休的话,喻文州就醒了过来,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,又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人,披上衣服,去阳台点了一支烟。
又梦到黄少天了,明明已经分手三年了,还是会梦到他,梦到他曾经和自己说过的各种各样的故事,最多的就是关于火烈鸟。
它从哪里来,在哪里停歇,又将飞往哪里去,喜欢什么样的气候,什么样的食物,羽毛为什么是粉红色,关于火烈鸟的一切,喻文州都是从黄少天那里得知的。
在喻文州心里,黄少天就是一只火烈鸟,阳光灿烂,自由自在,从不被束缚,也没有什么能束缚得了他,只要他想,随时都可以变换停歇的湖泊,起飞去往别的地方。这些都是喻文州最初喜欢他的原因,也从未变过。
烟已经吸了三支,天边泛起鱼肚白,喻文州想起了和黄少天一起去拍星空,等日出的那天。伴着太阳的第一束光散开,黄少天拍拍身边半梦半醒的人说“日出了”,喻文州没有看向天空,看着黄少天说道“黄少天,我喜欢你”。黄少天没有惊讶,只是笑着说:那我们试试吧,我也挺喜欢你的,或许还挺适合的。
现在想起来,那种悸动的感觉还在心中乱撞,喻文州清楚的知道,自己还喜欢着黄少天。就算一直在尝试接纳新的感情,选择的人也都多多少少的带着黄少天的影子。不然不会在和别人睡觉的时候,总是梦见他,然后惊醒,发现身边躺着的根本不是黄少天。
归根结底是,他就是喜欢黄少天这样的。像一只被现实禁锢的鸟,遇到了自己渴望又爱慕的自由者,想要奋不顾身的追求一次,热情绵长,却终将殆尽。
可就算身边躺着的是黄少天,喻文州也总会有提出分手的那天。他不想在这份感情里,只去迎合,做一个被动的等待者,也不想去要求黄少天改变些什么,失了自己最爱他的样子。

可我爱你是一件事,我适不适合你,又是另一件事。

在和黄少天认识之前,还不是主编的喻文州,就看过他在杂志上投稿的作品,被他拍下的大千世界所吸引。那天马行空的些图片和文字,引着一个安稳度日的人,好奇着一个自由的灵魂。但喻文州是做书籍出版的,并没有机会直接接触黄少天。终于一次,在公司的聚会上遇到,就主动结识了他。
“你好,喜欢你的作品很久了,很高兴今天能见到,我叫喻文州,有兴趣交个朋友嘛?”喻文州想了很多搭讪的方式,最后还是用了最简单直接的一种,也是最保险的一种。
这段开始也成了为数不多,黄少天能嘲笑他的黑历史。明明那么会说话的人,却选了这么老土的开场白。
“可以试试啊,也许挺适合呢。”但一向自来熟的黄少天很喜欢这么直接的交友方式。“唉?你说你喜欢我的作品?”
“嗯,很喜欢。”
之后不止是作品,喻文州也开始很喜欢这个作者。
黄少天是个外向又自由的人,和喻文州沉静又包容的性子很合得来。一动一静,一个似火一个如水,一个爱说一个愿意听,你有情我有意,一来二去,就发展成了恋人关系。

正如作品所中透露出的,黄少天像大千世界一样的有趣,对未知的一切充满好奇。他很少待在喻文州身边,总是在满世界的不停奔走,今天去拍红海岸边的暴风雨;明天去拍罗马朝阳下的遗迹;后天要去无人沙漠拍开花的仙人掌;或者追逐火烈鸟跑上大半个地球……只要有他想去做的事情,他都会立刻背起行囊,和喻文州说再见,奔赴新的目的地。
喻文州也不是那么容易会感到寂寞的人,他会耐心的等待,等黄少天从他从未去过的地方回来,一次又一次,一年又一年。再同他躺在床上,听黄少天和他说,这一次的旅途中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,拍到了什么惊喜的照片。
“你知道嘛,红海岸边有一种鱼,全身是紫色的,眼睛又是绿色的,张开上面的鱼鳍,就像带刺的茄子一样,又丑又滑稽。
“罗马人说玫瑰花是一个叫罗丹斯的美少女化成的,而上面的刺都是她的追求者。你要是能变成玫瑰的话,会长多少刺啊?
“沙漠里的仙人掌大多都是晚上开花,又是昙花一现,我还挺幸运的,白天也遇到了。
“你知道波格利亚湖嘛?那里每年都会聚集着数以百万的火烈鸟,把湖水染成了粉红的一片,比霞光折射的湖面还美。
还有……”
就这样听着他说完一个又一个故事,然后听着他下次的计划,紧接着又送他离去,开始新的旅途。喻文州喜欢这样的黄少天,觉得这是他应该有的样子。而自己只需要耐心等着他回来,就能片刻的拥抱他。
“那你知道我些什么呢?”但你就在我面前的时候,能不能多看看我呢?
“我知道你很适合我,至少目前一定是。”黄少天认真的答道。
“只是适合嘛?”可喻文州是很喜欢黄少天啊。
“因为适合所以更喜欢了。你觉得我适合你嘛?”
喻文州眨眨眼睛没有回答。
喻文州觉得自己就是黄少天每年都会到来一次的波格利亚湖,在他逗留的时间里,自己会沉淀出澄澈的湖水,准备鲜美的微藻,还会喷薄出热情的火山泉,丰富一切资源,只为了让他多做停留,放慢去往东边的脚步。
而他只会微笑着接受一切后,又自由的飞走,第二年再来。

时间久了,难免感到自己作为湖泊开始贫瘠,水面不再清澈平静,火山泉不再因为热情而喷发,想挽留那只自由的火烈鸟,却无能为力的不舍挽留他东去的脚步。
直到喻文州觉得,和黄少天待在一起的时候都带着将要离别的煎熬,而他离开后自己就只剩痛苦的等待。那种爱情降临于自己生活,却又抓不住的无力感。但爱情又不是生活的全部,既然如此,就割舍了吧。在交往的第五年,黄少天回来前,喻文州准备好了和他做个了断。
“我经过肯尼亚又去了波格利亚湖,那里的火烈鸟……”刚飞跃的大半个地球回来的黄少天,一坐上车,就同喻文州说着最想告诉他的事。
“少天。”罕见的,喻文州没让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怎么了?”感觉到气氛不对了,黄少天停了下来,看着身旁人脸上藏不住的隐隐作痛。屏住呼吸,等待宣判。
“这次我不想再送你走了。”终于还是开口了。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“嗯。我明白了。”黄少天吐了一口气。
“以后出去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

没有了去喻文州,黄少天觉得在这座城市里去哪都一样,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了下来,很快又走了。
看似无牵无挂的每一次远行,黄少天也在担心着,喻文州这么好的人,万一不再想等他了怎么办?只要他喜欢了,什么人是他追不到的呢?更别说又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的。
黄少天也感觉到了,只要他继续飘下去,喻文州迟早会和他提分手,没有人能接受他这种一直像风一样的恋人。他喜欢喻文州,但没法为了他强行的改变自己,也没法勉强喻文州去故意的迎合自己。没有做任何挽留,和平分手。
偶尔也会在没有灵感的时候,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和喻文州在一起的画面,他很少说什么,大多都是认真的在听自己说。或者是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,也会立刻记在心里,等着回来就告诉喻文州。但是都没有机会了,三年了,他们连电话都没有通过,更别说见面了。黄少天偶尔会把想告诉他的一些事发在社交平台上,有很多人点赞转发,只是不会有喻文州。只能希望他已经看到了吧。
毕竟是下了狠心,避免藕断丝连,喻文州删了黄少天所有的联系方式,只有在偶尔梦见他的时候,才会突然想见他,会去翻他的各种账号,知道了他一点都没有变,还在天南地北的走,自由自在的飘着,无怨无悔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。喻文州笑了,他好喜欢这样的黄少天。


“我记得喻主编以前很喜欢这个摄影师的作品,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关注了?”隔壁的杂志主编趁着午饭时间,坐到了喻文州对面,递来了两张门票。“我原来做编辑的时候,经常同这个摄影师交流,他最近要开个展了,就送了我一些票。这个东西让外行人看热闹也没意思,你要是还有兴趣就送你两张。”
“那谢谢了,我有时间就去。”喻文州接过票,随手装在了口袋里。
黄少天要开个展了,他应该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。居然还送两张票,真是气人!
就将票放在了口袋,心想眼不见为净的一直没有掏出,故意将这件事抛诸脑后。等到了开展的日子,喻文州一天都坐立难安的想着他,做什么都不对。最后随了自己的心意,才发现票已经在衣服里被洗烂了,只能自己重新买了一张票。

个展按拍摄的时间来布局,在分手之前的部分,目之所及都是他的回忆,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,黄少天都和他说过,喻文州以为自己忘记了,熟悉的片段却能涌出画面,告诉他你一直记在心里呢。
展会中间放着一张在波格利亚湖拍摄的火烈鸟,画面主体是两只火烈鸟在互相交颈梳理着,因为处在热恋中而由粉色染成为火红的羽毛,后面的火山泉喷薄,激起一层层高高的水柱,水花四溅,在阳光下发散出彩虹般绚烂的光芒。下面注释有一句写着:一对火烈鸟在一起的时间可长达四十年。
原来除了黄少天同他讲过的,自己也没有很了解火烈鸟。
只是到这里,他们就分手了。喻文州站在那里看了很久,没再继续,转身离开了,掏出手机,利落的按下了一串数字,才知道,原来自己连黄少天的号码都还记得这么清楚。
也幸好,他一直没有换过号码。
“你现在在哪?”
“嗯?是你。”
“我问你现在在哪里?”
又重复了一遍,才终于得到黄少天的地址,为了个展,他正好停在这里没有四处游走。喻文州直奔他那。

黄少天一关上门,还没来得及同他说句话,就被喻文州按在了门上强吻。
“搞什么,这么突然。”尽管想念,还是将喻文州费力推开。
“突然?不是你让我来的?”
“我去,我哪有。”黄少天又想到他送出去的票。“好吧好吧,但我就是让你去看看展的。”
“我看完了。”又吻了下去。“所以我来了。”
“你想清楚了?要重新来过?”
喻文州摇头,又贴了过来。“但是想你,也想要你。”
黄少天没有再推开他,陪他在床上疯了一夜,直到自己累的一觉醒来,发现喻文州还埋在他身体里运动。他究竟是有多想自己?或者是自己的身体?无奈的摇头没再多想,起身把人压到身下。
“你想死在床上我可不想,你给我睡觉。”黄少天压着喻文州的肩膀,以免他再起身。
早就把身体里的思念发泄的干净,喻文州没再挣扎,伸手环住了黄少天的腰,把头埋进他的胸膛,不再动作。

“去年我路过了南美的一个小镇,那里有一只折了翅膀再也没法长途飞行的白鹳,每年秋天都要闹绝食。”
黄少天又开始同他讲着自己旅途上的故事,喻文州枕在他身上,像以前一样安静的听他说着。
“因为,每年秋天,它只都能留在那里等待,看着它的配偶迁徙到远方。但是神奇的是,十六年了,它的配偶都会如约而至的来找它,可每一年它还是一样的闹绝食,饲养人就只能强行喂它食物,让它活下去。
我想啊,为什么这只鸟就不能够看开点呢?就算它不能一起迁徙,也不曾被丢下过,不应该很庆幸嘛?
但是它也很痛苦不是嘛,没有办法,也不舍去改变伴侣一定要完成的迁徙,只能原地等待,享受短暂的共同时光。
那只一定会迁徙的鸟儿,要是得不到伴侣的真正的放手,是不是飞起来也觉得沉重,觉得负罪。它又会不会担心,下次回来,要是找不到那只折翅的白鹳,自己就是孤独的了?”
喻文州都听到了,他也相信无论是十六年,还是四十年,黄少天都会回来。也知道了,自己现在不是能够供他栖息的波格利亚湖,只是那只受伤了,又无法放手让伴侣去飞的白鹳而已。
“我是折翅的白鹳,你是自由的红鹳,我们没法在一起的对吧。”抱紧黄少天,又将自己往他怀里埋了埋。
“只要你能放得开,可以把我当作那只会定时迁徙的白鹳,或者可以重新成为我的波格利亚湖,不是嘛?”黄少天安抚着怀里的人,缓缓的揉着他的脑袋,希望他冷静的思考,再答复。
“再给我些时间吧。”
“我等你。”

他们都深爱着对方最真实的样子,从来不愿委屈了彼此。我爱你,也会以自己最舒服的姿态去适应你,成为同样独立的也适合你的人。

黄少天继续着他的旅行,喻文州也过着属于他自己的日子,偶尔特别想黄少天,会打个电话给他,问他现在飞到了哪里。黄少天遇到漂亮的风景、有趣的故事,也会想到喻文州,会拍下照片直接发给他,偶尔回去相约见面,像以前会把故事当面讲给他听。
喻文州觉得现在的一切很不错,黄少天包括在他的生活之内,但没有他,心态已不会是一团糟,自己也能生活的很好。他的存在于自己是锦上添花,而不是雪中送炭。
偶尔通话的时候,黄少天会问他:“你这样想,到最后不会把我当成朋友了吧?”
喻文州笑着说:“你要是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,我可以用行动告诉你,我们能做什么样的朋友。”
“我去,只有行动嘛?你这样,我怀疑你只是馋我的身子!”
“还有心动。”是因为爱你,而止不住跳动的心。“当然,身子我也馋。”
黄少天就放心了,无论飞了多久多远,他都想回到有喻文州的地方看看。

那一年,黄少天绕着地球一圈,随着季节,拍了许多关于火烈鸟迁徙的照片,受出版社邀请发了一本火烈鸟相关的书籍,喻文州亲自申请负责编辑和出版,除了工作,当然也为了和黄少天多待在一起。
周末,喻文州邀请他来自己家,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谈着聊着。
“看不出来,你都这么懂火烈鸟了。”
黄少天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他,喻文州笑笑心想还不是因为你。
“毕竟我想做一面绚烂的湖泊,而不是一只折翅的白鹳。”
“那请问湖中情况态如何,火烈鸟现在可以回去了嘛?”期待的凑到喻文州身边。
没有立刻回答,喻文州端坐了起来,深吸一口气,朝他张开双手。
“欢迎回来,波格利亚湖中的火烈鸟。”
“我回来了。”火烈鸟终于回归了湖泊热情的怀抱。“我的波格利亚湖。”

黄少天知道,波格利亚火山泉不会一直喷薄,但无论是定居还是迁徙,喻文州都将是他永不干涸的湖泊。

“你也知道,火烈鸟不是严格的候鸟。这次,我想停留在你这里了。”
“是我荣幸之至。”